北京大学教师黄建斌（左）正在为大二学生在线远程教授物理化学课程。新华社记者 沈伯韩摄

对于大学生来说，云端课堂的形式比较单一，主要通过直播课来实现。有人说直播课效果有限，效率不高，也有人说直播课可以让学生打破界限、畅所欲言。2月27日，全国大部分高校云端开学，直播课效果到底如何？一节直播课，能不能专心听完？记者日前采访了高校师生和家长。

学生：效果能达到线下的七八成

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专业大三学生张帆刚刚上完自己的法语课，她感觉直播课的效果还不错，“上课前会收到老师提前发放的资料，上课时先讲解资料，然后扩充相关知识点，接着老师上传习题并点名同学来做”。

张帆告诉记者，云端开学以来，师生磨合日趋融洽，网课的效果越来越好，甚至有的网课会吸引外专业的学生来旁听。“我们的‘比较政治制度概论’课就是如此，授课教师很知名，同学们都想过来围观。”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不少大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强，网课的完成程度不错。

西安交通大学电气工程及自动化专业大三学生汪琳对网课的效果也持肯定态度。她向记者讲解了近期自己最满意的一节课：“‘逻辑与批判性思维’课我很难忘。那是第一周上的课，也是该门课程的第一节课。老师用‘知到’App上课，提前十五分钟就开始签到了，课前老师一直在说话，只要同学们进入直播就能听到老师的声音，感觉很暖心，很放心（因为能确定成功进去了）。老师特意开启了弹幕窗口，并且承诺会根据同学们发送的弹幕和回答问题的数据来给出平时成绩。上课内容很有逻辑性，老师还会出很多思考题，所以互动效果特别好，平时面对面上课的时候，大家的发言时间很少，而这一节网课让想说话的同学都有话可说，也都积极认真地思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另外就是，老师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汪琳认为，和线下课程相比，线上课程囿于技术、环境等原因，也许无法做到尽善尽美。“特别是高等数学和外语一类的课，需要实时交流，效果有待观察。但如果是偏社会科学和文化类的课（如‘中国近代史纲要’），我认为网课效果不错。”

线上课程能否达到既定目标？“像是‘高等数学’课，上课需要板书，需要精讲。网课往往无法保证流畅性，无法及时切换投屏和黑板板书。我认为，如果网课中故障较多的话，只能完成线下效果的50%，一般情况下能达到线下效果的70%~85%。”汪琳告诉记者。

教师：能完成既定目标的三成左右

对于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副教授罗燕来说，每一次网课都需要精心准备和设计，“需要把上课内容分割成若干知识点，每个知识点讲授尽量维持在10分钟之内，5到7分钟最好。还需要针对所讲的知识点，抛出精心准备的题目——要给学生一个点名顺序，这样既让学生紧张起来，又给他们时间准备发言”。

而课后，还要及时发起课程满意度的在线调查，以“查漏补缺”。这样的备课方式可谓十分认真负责，但是她认为，有时只能达到线下效果的30%左右。

这是为什么？

“对教师来说，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网络技术的问题。清华大学使用雨课堂来教学，通过技术可以直播教学PPT的内容，也有师生互动的方式。但是，好的教学不是简单把老师头脑里的学问搬到学生头脑里去。真正的教学是在师生互动中产生的，知识只是中间的媒介。教学的目的是要学生得到思维的训练，线上课程里，我无法做到追踪每一个学生的眼神，无法剖析他们的学习状态。”罗燕告诉记者。

不同的学生，罗燕会给予不同的问题，她会遵循学生不同的回答，设置与之适应的新问题。然而，这一步在线上教学中无法实现，“我只能按照点名名单让学生回答问题，如果我问了一个开放性的问题，学生用语音回答的话，我无法识别到底是谁，除非每一次都提前报名，这个十分浪费时间。”

线下课堂天然是封闭的学习空间，环境因素导致学生的注意力相对集中，但是在线上，干扰注意力的因素太多，也给课堂效率带来一定挑战。

在给本科生上课的时候，罗燕讲解的内容比较多，还会穿插在线的讨论，让学生分析知识背后的框架体系，以更好地理解现实问题。“我在线下讲一个既定的知识点大概需要20分钟，而且层层推进，可以推进三层。第一层讲概念，第二层再分析概念背后的复杂机制，第三层再连接不同的理论脉络。在线上，一个知识点的讲解需要耗费大约55分钟，而且推进两层，学生就已经开始吃力了。”

罗燕测试，单纯的讲解，同学们能维持注意力的时间一般是“4到7分钟”，线上教学对学生注意力干扰比较多，效果也只能打一些折扣。

家长：希望遵循直播自身规律

在家长心里，大学生网课效果如何？江苏省南京市大二学生家长李亮认为，效果不错，但是“还有改进空间”。

他的女儿在南京一所高校自动化专业学习，需要上的课程大多是理科，分析演算的内容较多。

“有时候我跟女儿一起听她的课程，感觉孩子难免会走神，最热闹的时候是开始上课时满屏滚动的‘老师好’，以及下课时满屏的‘老师辛苦了’。剩下的时间就是老师孤零零讲解。”李亮告诉记者。

为什么注意力容易分散？李亮认为，课程有些枯燥是主要原因。“在线下，教室是一所封闭空间，大家都在学习，有学习氛围会好一些。线上，只有老师讲解，没有同学带动，原本就艰深枯燥，就更不容易听下去。”

在中学时代，李亮曾和孩子一起上过校外培训机构的网课，两相对比，他认为，老师们在直播中应该转变话语体系。“尽管有些调侃的声音称老师上直播课成了‘十八线网红’，但是我觉得老师们是否也能从调侃的声音中学到一点什么？”李亮说。

“因为，我觉得直播上课和线下上课是两种体系，网络本身就是碎片化的，直播有自己的规律。老师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不是上课点名，如果不是需要考试，还有没有学生愿意上直播课？”李亮连续抛出了几个问题。

“这并不是对老师不满，我只是想，一些网红的直播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其实他们推销的东西并非人人需要，但是依然有网友愿意关注。一些校外辅导机构的网课同样如此，很能带动气氛，每隔几分钟就有新的内容刺激同学们收听。老师们能不能转换话语体系，找出直播和传递知识之间最好的媒介。”李亮的说法代表了一部分家长的观点。

（本报记者 姚晓丹）